电商专访
陈伟星:快的打车的幕后土豪


快的打车创始人陈伟星

       两年前,29岁的陈伟星创办打车软件快的时就明白,短期内这将是一场“烧钱”抢夺市场的运动。2013年年初,他在硅谷找马云要钱,直言不讳地向他表达了一个意思,这事需要很多钱,3年内不要想赚钱的事。这事可干不可干?马云答:“干!”
 

  2006年,陈伟星在浙大念大三时与同学东拼西凑了17万元,创立了泛城科技。不久,他通过游说其老家上虞的一位做房地产朋友的父亲,得到了一笔120万元的天使投资。泛城科技被陈伟星折腾过数个不赚钱的项目,其中一些甚至产品还没上线就胎死腹中。
 

  转折点来自2008年。陈伟星原本计划做一款加入游戏元素、基于校园的社区产品,却无意间偏离了自己的定位做出了一款2.5D效果的大型网页游戏——魔力学堂。
 

  “它让我们赚了两三个亿。”陈伟星说。这款一度让业界惊艳的产品,曾引起史玉柱、周鸿祎极大的兴趣。2010年,陈伟星因为魔力学堂的成功而顺利融到了4000万元的投资,但其后的一两年,各种原因使得泛城科技的游戏业务并没有像业界期待的那样做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快的是陈伟星在各种质疑声中坚持推出来的一个App。但在公司成立不到一年的时间,产品柳暗花明之时,他主动放弃了操盘手的角色,将部分股份割让给了合伙人。
 

  战争
 

  2013年4月,快的拿到了来自阿里的投资。此前,陈伟星与泛城科技投了三百多万元,成为其孵化者。与此同时,它还获得了一笔来自李治国的阿米巴资本的天使投资。血战如陈伟星所料,很快就开始。迄今,它以今年2月与嘀嘀掏钱补贴司机与乘客,抢夺用户为高潮点。激烈的火拼既赚足了眼球,同时也以疯狂的烧钱为代价。
 

  陈伟星感到压力最大的不是钱,是产品上线之前来自泛城科技内部对其一浪接一浪的质疑。内部有很多人觉得这件事会失败,有人觉得已经有很多人在做这件事了,包括一些政府部门也参与其中,“时机不对”;还有人说,怎么赚钱也不明朗,“你是干游戏的,做App没有经验,游戏挺赚钱的,为什么要去做一件看不见钱的事呢。”当时设在泛城科技平台上的快的产品团队总共十多个人,他们要么辞职,要么转岗去了其他部门。“这个团队一度只剩下两个人。”陈伟星说。
 

  “我希望这事儿足够大,趁年轻能够狠狠搏一把。”做快的符合陈伟星的这些期待。当时,有不少人在做打车软件,“他们都没做成功过,使用起来要么操作很麻烦,要么司机的响应速度很慢。”陈伟星觉得自己可以干好这件事。
 

  另一个刺激他的原因是,2012年春节后不久,他问过好几位员工:“过年的时候还开电脑吗?”有两个人告诉他用过电脑,其他人回答“没有”。而用过电脑的两个人打开后看的只是与公司有关的数据。“当时我想完蛋了,连我们自己都不玩电脑了。今年我们必须搞移动互联网。”
 

  快的拿到阿里的融资不久,陈伟星就把彼时身处硅谷、担任某跨国公司高管的吕传伟请来,任快的CEO,并给了吕传伟等3位合伙人优厚的股权分配,且他们的股份相加要大于陈伟星自己的持股比例。陈伟星不再参与公司日常事务的管理。“他是我们公司的一位重要股东,主要关注战略方面的事。”一位内部人士说道。
 

  “把事情做起来才是最重要的,这个选择并非来自资本方的建议,而是我自己的一个决定。”陈伟星说,当时阿里其实有些反对这事,他们对一个新加入的人一时还不太放心。但当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这其中有好几个原因。
 

  “和竞争对手打仗的战事很紧,其实以前我也碰到过打仗的事,但发现自己并不擅长,执行上做得不好,精力上也应付不过来。”另外,陈伟星觉得自己团队的实力还不够强,需要外援。陈伟星通过李治国认识了当时也想做打车软件的吕传伟,在杭州聊过几次后,他觉得吕传伟有海外的经历,在大公司里做过高管,因而由他来做CEO很合适,于是就邀约他一起来做这件事。
 

  一个连续创业者的折腾史
 

  “我想把泛城的事儿继续做好,所以选择不去具体操盘快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还有很多梦想。”陈伟星形容自己“是一个不安稳的人”。他在硅谷见马云之前,因为融资的事已去过一次阿里。据说,那次他是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杯豆浆、几个包子,在阿里慢悠悠吃完早餐才开始谈事。
 

  陈伟星戴眼镜,个子瘦高,烟瘾极大。其外貌与P.K.14这支后朋克乐队的主唱杨海崧有几分相似。不清楚他对朋克范儿或美国的“科技嬉皮士”这样的精神符号是否有兴趣,但他一直很喜欢阿尔贝特·施威茨尔在《创业宣言》里一段看似带着几分“朋克”味的话:“我怎会甘于庸碌,打破常规的束缚是我神圣的权利。只要我能做到,就赐予我机会和挑战吧,安稳与舒适并不使我心驰神往。”
 

  陈伟星一直想做能改变行业的产品。“这样的事情我往往比较感兴趣。”他说,自己和团队都比较擅长干创新的事儿。他承认自己的“短板”,事情一旦做出来,公司进入一个平稳期,自己在运营方面的能力“其实蛮弱的”。有VC问过他“是不是缺乏对一件事做深入的能力”。
 

  魔力学堂是改变泛城科技命运的一款产品。魔力学堂上线后,很多来自游戏行业里的人找上门要和他交流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在阴差阳错中进入了游戏行业。因为当时,他想做的是一款针对校园的社交产品,只不过加入了游戏的元素。
 

  此前,无需安装客户端、直接打开网页就能玩的都是诸如连连看这样的小游戏。在魔力学堂推出之前,游戏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大型的页游:它是首款达到了2.5D(仿3D)游戏画面效果的页游产品,继承了客户端网游的经典设计。陈伟星说,它几乎达到了与客户端网游乱真的程度。
 

  “‘WebGame版哈利·波特’成为玩家们对魔力学堂的一致赞誉,如此迅速的走红堪称同类网游中的奇迹。”有媒体如此评论这款特效运用可与客户端网游相媲美的页游产品。
 

  此外,当时在以奇幻、武侠为主题的游戏界,题材同质化倾向明显,魔力学堂推出后有专业媒体对其述评:“作为一款无端mmorpg作品,魔力学堂第一时间打出‘超Q’概念,成为第一款以Q闻名的无端作品。再加上‘校园主题’的全方位包装,魔力学堂发布伊始就获得了众多学生以及年轻白领的极力拥护。”
 

  “这个行业里的人一时都傻了,页游怎么可以做成这样,并且还有很丰富的画面效果?”陈伟星在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应对大批前来公司的人。“这其中,我和周鸿祎聊过,也和史玉柱聊过。”在这些人里有想打听这个行业消息的,也有想投、想买下这个公司的人。2008年,魔力学堂上线第一年积累了2000万的用户,“每个月的收入有好几百万元”,陈伟星说。
 

  “我们其实是比较早做web游戏的公司,但后来并没有成为业内第一名。”这里面也有很多原因,他一开始就定位以产品驱动为第一位。“一个公司不能靠概念来做事,我觉得这个行业就是要创造好玩、有趣的产品才能成功,而不是盲目追求快速的扩张。”但VC给出的路径是以管理为首位再去带动产品,陈伟星从心里并不认同这样的方向,而且他觉得团队当时在能力上其实并不强悍。“快速出产品蛮危险的,所以我觉得,不如先从产品着手,速度放慢一点。”
 

  与VC在公司发展路径上虽然有分歧,但陈伟星并没有去针锋相对,“而是照做了”。2010年,当泛城科技拿到浙江两个机构4000万元投资的时候,他们当时的团队只有十几个人,这一年,这个团队立马新加入了300多人。要在短期内找到这些人,且都实力相当,没有水分,让陈伟星觉得有点不太可能。“这些事其实让公司浪费了一些时间,错过了一些机会。”
 

  泛城最开始做的事是pay per call模式(客户通过网页与广告主语音沟通,根据通话时长收费的广告模式)的本地搜索网站kesoso,其后在2008年以前又研发过flash 3d引擎的真实校园社区qeedoo网。泛城曾构想过一个线上虚拟的魔幻校园社区产品:“把一所学校的真实场景搬入电脑,在那里学生可以去虚拟的教室自习,去图书馆里借书,也可以在校园散步。”这些事都没有让他赚到钱。可是他很乐意谈论。
 

  陈伟星上大二的时候黑过校园网,这使得他不但能得到想要的同校生的相关学籍资料,也为此去查过成绩、修改过选课系统,“同时也看过一些美女照片”。他所在学院对面的一栋楼,“有很多女孩都长得十分动人”。那时候他和几个同学把这些女孩的资料整理成excel表格,通过QQ、电子邮箱在系里的同学间传阅,然后让更多人去认识她们。当时他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为此他和几个同学打算开发一个社交工具,学校很支持,还给了他们两万块钱的经费。但这个产品最终还是没有开发出来。要么他周围的同学技术能力不行,要么就是不愿意干。这是2004年的事儿。
 

  2004年,Facebook在美国已经上线,但呆在学校里的陈伟星根本上不去国外的网站。那时候他对马克·扎克伯格一无所知,很多人也不知道社交网络是什么。被他游说过的同学,同样不知道他干的事儿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好几年,陈伟星对做校园社区的事在心底有个不小的情结。
 

  打车软件的钱途
 

  陈伟星与VC一时的分歧,他觉得并不是让公司发展速度变慢的全部原因。在VC还没有投钱进来的时候,公司内部还出现了一些状况。2009年,陈伟星招进来了一个有技术、策划、美术等职位在内的团队。这个团队做了一年多时间,却偷偷带着开发了一半的代码,去外面找投资去了。“那段时间,整个公司都搞得乌烟瘴气的。”
 

  这段并不愉快的插曲,让陈伟星在当时有些想不通。“当时我把所有的人都当作是一个模子,就是当面说通了的事情,心里不会还有另一套想法。”说白了,牵涉到的还是沟通与利益分配的事。之后他反思:“在我看来,奔着一个理想去,少一两千块钱对我来讲不是一个事儿。但现在想来,你的员工来打工,也许他每个月就是为了多赚这两千块钱,那么我早点给他们不就没事了吗?”
 

  陈伟星决定把快的交给他人操盘的时候,纠结过一段时间。“中间受了那么多质疑和苦痛,好不容易把钱搞定了,方向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的时候,要把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送出去,那时候其实还是挺痛苦的。”
 

  他现在有些后悔的是,当时自己还是没有下更大的决心在产品上线的同时,“就把上海、北京的市场一并占领”。最新的公开数据显示,快的的市场占有率在50%以上,其竞争对手嘀嘀与它的距离也很靠近。
 

  打车软件本质上是一个调度出行工具的产品,所以,陈伟星觉得现在可以调度出租车,未来便可以调度非出租车。“另一方面,我们也是在调度人,它可以起到一个不亚于社交网络的作用,会给本地很多的商户带去客户资源,这对商户具有商业价值。我们每调度一个客户给商家,其实就可以实现收费;我们还可以植入商业合作与广告,当然,植入的方式可以做得巧妙点。”
 

  陈伟星说,大家看到打车软件打仗打得很凶,人家觉得做这件事没钱赚,但他觉得这个市场的未来却有很大的想象空间。譬如,以后如果无人汽车得到普及,在路上不可能拦到车,因为它没有司机,“这就可以通过App去调度车辆,那么,它就有收费的空间存在”。